在中国现代艺术史上,来楚生可称为是一位大家,在艺术上他是书画印兼擅,而且均达到极高境界,尤以印章一道在中国篆刻界影响极大。而就是由于他在篆刻方面的杰出成就,使得他书画方面的成就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和研究。
来楚生注重传统,一生不断向前人学习,但他对传统不是盲目吸纳,而是根据自己的艺术追求有选择地摄取。他深知一个能有所建树的画家不仅要具有深厚的传统功底,更可贵的是要有创新精神。他的花鸟画远师徐渭、八大、赵之谦、吴昌硕等,取其“删繁求简、以一当百”之妙,近则得力于齐白石、潘天寿,“以圆婉朴厚出之”。加上他同时又兼有书法篆刻艺术之长,因而,他的画作笔墨酣畅而色彩纷呈,构图简约而意境深远,笔墨之间透出高古的金石气韵及雅逸的书卷气息,将现代国画的语境形态表现得尤为生动奇崛,从而以别开生面的个人画风称誉画坛。来楚生的画,以大写意花鸟为世所重,用笔用墨极为讲究,浓淡枯湿尽显变化,神情意蕴跃然纸上,一花一叶、一鸟一鱼生动传神,意趣盎然。来楚生画作看似单纯的线条却富于韧性与张力,墨色的自然晕化呈现出意料之外的独特韵味,他出色的造型能力和蕴藉丰富的笔墨处理能力,使得他的许多作品在简简单单之中却意味深远,匠心独具,妙境天成。如果与齐白石、潘天寿相比较,他们都有简约之美,各有所长。齐白石更强调质朴天真,线条及用色变化更丰富,生气勃勃,雅俗共赏;潘天寿则更冷峭硬朗,“一味霸悍”,善于“造险破险”,画面构成严谨完美;而来楚生无论笔墨还是构图更加简洁,“宁少少许”,更重虚实轻重变化,圆润温馨且不加雕琢,追求大气象、高格调。古吴轩出版社1992 年出版的《来楚生》画集中《荷塘鱼嬉》图,大处落墨,不着重彩,平和宁静中可感受到鱼的自由世界。又如另一幅《荷塘清趣》,大笔挥洒,大胆构图,所剩不多的留白中寥寥几笔青蛙的姿态便跃然而出。来楚生高超的构图布局能力以及题款用印方面的综合修养,常常在画作中会自然流露出来。如其画作《憩》,布局丰盈又不失空灵,石头与鸟墨色变化浑然一体;《嬉水》,惜墨如金,无一多余之笔,甚至省去落款,只分钤两枚印章,却恰与画面中红色金鱼相呼应。《枇杷图》,画面中果、石与多字题款形成构图上提态势,留白错落有致,静中寓动,构图几近完美。而《芭蕉游鱼图》、《荔枝粽子》两幅立轴,大胆施用艳丽色彩却不落俗格,布局无意于佳乃佳,落款也恰到好处。
这些“阔笔花卉”是来楚生画作给人印象最深的。人们欣赏他那种大刀阔斧、痛快淋漓的豪迈风格,其实,他的细笔花卉虽很少见但也是颇具功力的,如朵云轩收藏的《芝兰图》立轴,线条精致,刻画入微,层次分明,用色对比强烈,整体效果和谐宁静,高雅脱俗,能看得出来先生对不同题材、不同风格的掌控能力和创造能力。
——《大观(收藏)》2020年01期